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

【我家门前有大海】张震岳/郝云

CP:张震岳/郝云

上一篇《海风》 的另一种版本。

私设:云总出道时间提前到01年左右,阿岳出道则推后至97年。

[纯属虚构,无关真人]





很多年后,面对涠洲岛的大海,郝云一定会想起他在花莲海边遇到的那个年轻人。

彼时他刚做完第一张专辑,繁忙劳碌之后是清闲的假期,他准备出门旅游散散心,买机票时,耳机里正好播到一首老歌,孟庭苇的《冬季到台北来看雨》。

两天后,飞机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,郝云第一次踏上了曾经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土地。

他没有跟旅行团,也不看攻略,只凭着一本地图册和二十五岁的率性,就定下了路线:一路从台北向南,经台中到高雄,然后再沿着岛屿的东海岸往北直至基隆,整个旅程正好环岛一圈。

他没想好到底多长时间才能走完,但他还是上路了。

在台北逛了两天后,郝云发现,原来西门町和西单也没啥区别,小商铺门口音箱放的歌照样是周华健和任贤齐,他有种幻灭的感觉。

他坐上火车往南跑,然而在台中和彰化也同样找不到趣味,歌谣里听惯的阿里山和日月潭倒是令他感到亲切。

西海岸的铁路线在高雄市结束,这条铁路名字很特别,叫做“纵贯线”,分成山海两线,连接着基隆和高雄之间几乎所有城镇。

到花莲的时候是他来台湾的第十天。

之前在西岸时,只能看到台湾海峡的水,据说天气特别好就有机会看到对面的金门岛,可他没赶上。

而在东岸,一眼望出去就是广阔的太平洋,即使极目远眺也看不见陆地的踪影,海风倒是刮得很起劲,把他的皮肤都吹干了。

九月是旅游淡季,海滩上没什么人,郝云换了双凉鞋,后来索性赤脚踩着沙子走到水边,打开遮阳伞坐下,也不游泳,只是看海。

远处的海面上,唯一的动点是一个在冲浪的年轻人,于是郝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了那里。他看那个人划着水去追浪,又看他从冲浪板上站起来,如同飞行一样滑出十几米远,然后重新开始划水,等待下一个浪头。

他发现原来乘风破浪这个成语也是可以用来形容人的。

大约十来个浪头之后,冲浪者游回了沙滩,抱着冲浪板站起来,四处看了看,然后走向这片沙滩上除他之外的唯一一个人。

“你怎么不下去游泳?”那人低头问,“是因为海水太咸吗?”

郝云抬头瞪着他。

“我看你挺闲。”

“是个玩笑啦……我不太会讲,对不起。”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,“我叫阿岳。你呢?”

“郝云。”

阿岳把冲浪板放到旁边,在沙滩上坐下。他倒不怕晒,直接坐在阳光里。

这么自来熟的本地人,郝云也是第一次见。

“你是哪里人?”

“北京。”

“哇,那么远,跑过来干什么?”

“散心。”

“失恋吗?”

郝云又瞪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
“所以不是失恋。”

“工作。忙了一年,突然闲下来都不知道干嘛,以为出来旅游能好点儿。”

“有好一点吗?”

“没有。这两天坐火车都腻了,要不是想环岛,早回北京了。”

“你会冲浪吗?”

“不会。”

“要不要学?我教你。”

“学那个干啥?”

“有事情做才不无聊。”阿岳站起身,拿上冲浪板,“来嘛。”

郝云从小就没怎么下海游过泳,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阿岳的邀请——毕竟都跟人聊这么半天了。

“可我啥也没带啊。”

“去那边买啦,老板我认识,可以便宜。”

整个学冲浪的下午,郝云八次被海浪拍到水里,五次在浪头上失去平衡,只有两次算是成功冲到浪,更多的时候是浪在冲他。

总之,他终于体会到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是什么感觉了。

“想学成你那样得多长时间?”

“快的话,大概一两年。”

“一两年?”郝云躺倒在沙滩上,“饶了我吧。”

“只想随便玩玩的话,四五天也可以啦。”

“今天几号?”郝云又坐起来。

“九月……十九号,怎么了?”

“我打个电话。”

郝云拿了手机走到一边,拨通酒店前台的号码,把房间订到了二十三号,然后回来找阿岳。

“这几天你有空吗?”

“有,干什么?”

“我跟你冲浪,你顺便带我在花莲玩儿几天。”

“可以啊,那明天六点见?”

“早上?”

“你起不来?那就晚一点。”

“别改,我绝对能起来!”

当天夜里,凌晨两点,郝云清醒地躺在床上,后悔下午出于自尊心拒绝了阿岳的提议。

但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进去,早上五点半,他顶着困意起床,在酒店餐厅胡乱吃了早饭,哈欠连天地往海边溜达。

他走到的时候,阿岳已经在沙滩上等着了。

“昨天没睡好?”

郝云摇摇头,又打了个哈欠。

阿岳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拽出一块防水布铺在地上,捡了几块石头压住四个角,在上面坐下,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。

“睡一下再玩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休息不好就玩不好。而且你是新手嘛。”

郝云在垫子上躺下,眼前是一片无限延伸开去的蔚蓝,他盯着看了一会儿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,甚至忘了问阿岳,为什么他来海滩会带防水布。

他是被阿岳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。

“不要啦,我在外面——那你找我干什么?好啊,不见就不见!”

郝云听着他的语气像是跟女朋友吵架,只好接着装睡,等电话打完才睁开眼。

“醒啦?我们去玩。”阿岳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,“拿上板子。”

郝云应了一声,跟着下水。有了昨天的经验,今天他落水的次数直线下降,已经可以在一般的浪头上站稳了。

“进步很大哦。”结束练习的时候阿岳评价道,“下午继续。累吗?”

“累死了。”

刚走回沙滩,郝云立刻丢下冲浪板坐在地上,肚子咕咕叫了两声。

“饿了?要不要去我家吃饭?”

“你家离这儿远吗?”

“不远。”

“走。”

他们几分钟就走到了阿岳的房子,院子里停着一辆摩托车,屋里挂着好几个冲浪板,餐厅甚至有一个小酒柜。等到看见卧室里还摆着吉他,郝云忽然产生了一种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。

阿岳刚煮好一锅面条,外面突然有人敲门,他过去开了,郝云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女声。

两人聊了半天,郝云没好意思过去,不一会儿见阿岳拿了个帆布袋,满屋子找东西装进去,多数是化妆品和女式衣服。

“闹矛盾?”

“分手了。”阿岳耸耸肩,“反正我们也合不来,没事,吃饭。”

吃完饭之后,阿岳拿了把吉他,说要给郝云听他最近写的一首歌。

郝云惊奇地看着他唱歌,熟练得好像已经登台表演过无数次。

“分手吧,我们分手吧,

不要再骗我说你还爱着我,

你我的梦,

彼此的不同,

就算是当作一时糊涂爱错。”

歌曲结束在一串扫弦中,郝云鼓掌的时候想起自己的专辑。

“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写歌。”

“写着玩嘛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“好听,真的。”

“哪有啦,乱唱而已。”阿岳笑笑,收起吉他,“其实,我们这边的丰年祭快到了,你想去看吗?”

“在哪天?”

“就再过三天。”

“二十一号……”郝云数着日子,“行,赶得上。”

丰年祭当天,郝云到阿岳说的地方等他,那附近已经聚起了几十个原住民,他们略带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的北京人,郝云觉得自己更像个异类了。

过了一会儿,从色彩缤纷的人群里跑出来一个人,等那人跑到跟前,郝云才发现他竟然就是阿岳。

“郝云!”

看惯了反戴棒球帽、穿沙滩裤的阿岳,郝云一时之间难以把他和眼前头顶戴着羽毛、一身红黑色衣服的原住民联系起来。

后面有人喊了一声,阿岳回过头答应了几句,郝云忽然意识到那人喊的是阿岳的名字,大概是原住民的语言。

“他们喊你什么?”

阿岳没有回答他,或许是没听清。

“等下我们会跳舞,你来吗?”

“跳舞就算了,我又不会。”

“来嘛,很好玩的。”

于是郝云稀里糊涂地开始跟一群原住民转着圈瞎跳,阿岳在他旁边大声唱歌,他一句也听不懂。

后来人群忽然散开了,郝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,被阿岳伸手拉了过去。

“现在要两个人一起跳,”阿岳笑着说,“我带你。”

郝云说自己这辈子唯一学不会的东西就是跳舞,阿岳本来不信邪,被踩了好几次之后,终于相信了。

他们离开跳舞的场子,郝云一看手机,好几个未接来电,赶紧找了个僻静地方,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,才回去找阿岳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回酒店吗?这么早?”

“不是,回北京。”

“回北京?”

“工作的事儿,必须得回去。”

“什么时候?”

“今天晚上的飞机。待会儿我就收拾东西去台北。”

阿岳看看身后的青山,又看看郝云,最后说:

“你赶飞机,就早点回去吧。”

然后又说:

“可惜你不能环岛了。”

“是挺可惜。”

他们并肩站着,沉默地眺望远处的太平洋,直到阿岳再次开口。

“我的原住民名字叫Ayal,你之前问过。”

“Ayal。”

郝云学的发音很不像,阿岳一边笑一边反复教他,直到他终于念对了为止。

“对,Ayal,海雅。汉字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
“这名字很好。”

阿岳从身上的袋子里捧出几颗槟榔给他。

“算是临别礼物啦。”

郝云接过槟榔,在全身上下寻摸一遍,最后找出一个吉他拨片。

“都是喜欢弹琴的人,留个纪念。”

阿岳陪他走回酒店,郝云收拾好东西下楼,本想跟阿岳握手道别,阿岳却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
“有机会再来。”

“好。”

飞机上,郝云看着越来越远的陆地,忽然觉得,台湾也没那么无聊嘛。




回北京的半年多以后,郝云走在西单的街上,突然听到两边小商店门口的音箱放的不再是《花心》和《心太软》,而是一首新歌。

“如果说你要离开我,

请诚实点来告诉我,

不要偷偷摸摸的走,

像上次一样等半年。”

音箱里的声音熟悉得过分,郝云冲进音像店买了这张专辑,封面上的人同样很熟悉,这个人曾经教了他四天冲浪,还带他去过丰年祭。

歌手的名字叫张震岳,这已经是他的第三张专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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