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

【艳阳高照(五)完结】张震岳/郝云

CP:张震岳/郝云

滚烫人生2末日AU,设定及前文见合集。

本章完结。

(勉强算个情人节贺文)






凌晨四点。

“钧哥,起来吧。”

“到点儿了?”

“对。我这就走。”

郑钧无数次设想过这趟旅程最终的结局,但从未想过现在这种。

自打进了中卫市地界,郝云就变得少言寡语,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幸存者村庄,他才重新活跃起来,四处搜寻着物资,恨不得把整辆越野车都塞满。这样的反常当然逃不过另外两人的眼睛,只不过谁也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他,而是都来找郑钧旁敲侧击。

迫于无奈,郑钧找了个万能的理由搪塞过去。

“这不是快进沙漠了嘛,他有点紧张。”

他当然明白,这样的理由就算可以瞒过任贤齐,也不可能让张震岳相信。

对于张震岳和郝云之间特殊的关系,他起初只想做一个旁观者,但郝云单独进沙漠的决定改变了一切。

去往中卫市的途中,他私下拉着郝云谈了很久,七绕八绕终于拐到了有关张震岳的话题上。

“你这样对阿岳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?”

郝云没有回答,躲闪着他的视线。

“一问这个就闷葫芦,别拿我当瞎子成吗。”

“你放心,岳哥比我理智多了。”

“要是他非得去找你呢?”

“那你替我拦着他。”

“真行。你就连个念想也不给人留?”

“留了有用吗?”

“有啊,你正好跟他挑明,这么好的时机以后可没了。”

“不是,钧哥,这事儿,我也得断了念想。”

郝云仰头看着漫天银河,曾经这样的景色在城市很罕见,现在连北京的天空上都挂满了星星。

郑钧叹了口气。

“你是不是一定要去?”

“换了你,有机会拯救人类,你干不干?”

郑钧无言以对,因为他的确会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
他们都会。

所以当郝云半夜叫醒他的时候,郑钧没有多说挽留的话。

“车钥匙呢?”

“带了。东西也装好了,在车上。”郝云背起包,“我先撤了,钧哥。”

“等会儿,”郑钧站起来,“我送你走。”

“不用,我自己下去就行。”

“我是替他俩送你。”

郑钧已经打开门出去了,郝云唯有跟上他。

他们住的是幸存者村庄的“旅馆”——就是一栋被风沙摧残得像是五十年前建的两层小楼。

他们一起下了楼,郝云爬上越野车驾驶座,拧动钥匙,发动机嗡鸣起来。

他朝郑钧招招手,示意他过来。

“还有什么事儿?”

“我后来想了想,还是留点东西好。”

郝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郑钧。

照片已经磨损得毛边儿了,颜色也没有最初那么鲜艳。上面照的是站在一座高山山顶的郝云,他背后有一辆摩托车。

“爆发之前拍的,一直没扔,你们拿着吧。”

“行。”郑钧把照片揣进外套的内袋,“还有吗?”

郝云又拿出一张叠成方形小块的地图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念想。”

“给谁?”

“给岳哥。你告诉他,我对不起他。”

郑钧这才明白为什么郝云昨天突然借去了张震岳的地图和钢笔。

“还有别的吗?”

“你们抽空回趟隔离区,我那房子里的东西都归你们。”

“好。路上小心点儿,注意安全。”

“知道。你回吧。”

“行。”

郑钧站在门口,目送越野车向北开去,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外。他在心里向佛祖祷告了两句,随即想起郝云是个无神论者,只好作罢,上楼回去守夜。

一直到日出东方,另外两个人才相继睡醒,而张震岳习惯性地看向郝云的位置,那里空空如也。

“郝云呢?”他问郑钧。

“他走了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字面意思,就是说,他走了。”

“那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可能后天回来,也可能永远不回来。”

张震岳看上去疑惑得快要爆炸了。

“你到底在讲什么?”

“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吗?”任贤齐也问。

自郝云走了之后,郑钧想了两个多小时,也没想好该怎么坦白这件事,最后他决定放弃兜圈子和找理由。

“我话说在前头,你俩保证别干傻事,我再告诉你们。”

“好。”任贤齐答应道。

郑钧有意无意地往门口挪了挪,才开口说:

“郝云自己去找‘荆棘’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他怕你们不让他去。”

“我们为什么会不让他去?”

任贤齐问出来这句,心里已经对答案有了预期。

“还记得那个仁科吗?他在‘荆棘’待过一段时间。他告诉我,如果做疫苗,必须把大脑里感染的真菌取出来才能研究,过去他们都是用感染者做实验,很少用活人。”

“活人会怎么样?”

“反正他见过的几个都死了。”

“郝云是免疫的,如果他没有真菌呢?”

“仁科说之前也见过一个免疫的人,但那家伙还没到那儿就先被猎人杀了。检查之后发现他脑子里也有真菌。宿主死了,真菌就会死,所以要做疫苗,得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取脑子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可能有疫苗,也可能没有。但这种手术之后……”

“人一定会死?”

“对。所以才没告诉你们。”

“我要去找他。”张震岳突然说。

他开始收拾东西,收拾到一半才发现车钥匙不见了,便抬头看向郑钧。

“我给郝云了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张震岳骂了一句闽南语脏话,扑上来揪住郑钧的衣领,把他推到墙上,接着一拳朝他的脑袋挥过来。

郑钧连躲也不躲,只是想,郝云,看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。

他跪在地上,耳朵嗡嗡作响,但没有预料的那么疼。

“阿岳!冷静点!”任贤齐把张震岳拉开,又扶起郑钧。

张震岳顺着墙边坐下,压低帽檐,肩膀颤抖着。

郑钧倒是不生气,眼前的一切只让他心里发疼。

“郝云有留下什么吗?”任贤齐问。

“有。”

郑钧把那张照片拿出来,任贤齐看见摩托车时眼睛一亮,随即落寞下去,认出这是郝云后来拆成碎片的那辆。

郑钧没有再看照片,他拿出那张叠好的地图,在张震岳面前半跪下来。

张震岳抬头,小声说:

“你能原谅我吗,钧哥?我不该那样,你什么也没做错。”

“行了。我刚知道的时候,也想找个人揍一顿。”

“可我还是要去找他。”

郑钧把叠成方块的地图放到他手里,又擦干他的眼泪。

“你看看吧,郝云留的。看完要是还想去,我陪你。”



两天后。

郝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
他回忆着离开村庄后的事,记起自己花了两天,终于找到了那个像心脏一样的湖,并且湖边的确是“荆棘”的研究中心。

他最后的记忆是躺在手术台上,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给他注射麻醉剂。

他睁开眼,看见一辆车的内部,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后排座椅上,而不断的晃动是因为车正在公路上行驶。

这里肯定不是地府,也不太像天堂。

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副驾驶,那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钧哥?”

汽车猛地刹住。

“你醒了?”郑钧回过头,“感觉怎么样?”

“困。”郝云坐起来,打了个哈欠。

“麻药劲儿还没过,你再睡会儿。”

“先告诉我怎么回事。”

郑钧瞅了一眼驾驶座,然后郝云听见了那个他过去两天想念过无数次的台湾腔。

“那些人检查过啦,你身上没有真菌,做不了疫苗。”

“怎么检查的?”

“X光之类吧,我也不知道。总之我们去的时候,他们说可以带你走。”

郝云瞪着郑钧,小声责怪道:

“不是让你拦着吗?还有,齐哥呢?”

“我也得拦得住啊。”郑钧苦笑一声,“齐哥在银川,我们俩轻装上阵来找你,他负责守着物资。”

“现在怎么办?”

“先接上齐哥,再去北京,正好马頔在那儿,有地方住。等过段时间再去南边。”

“我是说,疫苗怎么办?”

“还想那个干什么,”张震岳握紧方向盘,“你又不欠他们的。”

“疫苗的事儿跟咱们已经没关系了,回去该干嘛干嘛。”

“就这样?”

“就这样。”

郝云叹了口气,想起离开时那个恍如隔世的凌晨,竟然仅仅过了两天。

“钧哥,能不能先换你开,我有话跟他讲。”

“行。”

郑钧坐上驾驶座,而张震岳则进了后排,坐在郝云旁边。

郝云紧张地看着他。

张震岳从衣袋里掏出那张明显是打开过又重新叠好的地图。

“里面写的是真心话吗?”

郝云点头。

“包括最后那句?”

又点头。

“所以……你喜欢我吗?”

还是点头。

于是张震岳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,像窗外高挂的太阳一样灿烂。
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
他吻着郝云,郝云就回吻着他。

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亲吻另一个人,但熟练得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,而且谁也不愿停下来,都把这当成自己此生的最后一个吻。

驾驶座上,郑钧看着后视镜,露出一个混杂了愉快和无奈的微笑。




[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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